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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1章 連接現在與未來的通路(七)。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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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把自己聊崩了三觀!

就問你狠不狠?

正傻眼著,廖凡義和張路臣踱步過來。

“想什麽呢?”

齊磊悶聲,脫口而出,“重塑自我認知!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臉一黑,廖凡義都無語了,你真的假的?

打趣道:“那是鏡中我,還是個人主義,覺醒啊?”

齊磊認真的想了想,“鏡中我和個人主義都參與了!”

廖凡義登時就怒了,“那你這自我意識還有缺陷唄!?”

齊磊,“說不準,有可能!”

廖凡義是真怒了,“你能等正事兒辦完了再重塑嗎?這是關鍵時刻!沒和你開玩笑!”

“啊?”

齊磊擡頭,就見廖凡義兇神惡煞的模樣沖進眼眶。

“齊磊,我告訴你,一會兒給我好好表現!咱們能達到什麽規模,拿到多少經費,全看你一會兒怎麽忽悠了,給我機靈點!”

齊磊皺眉,“那你咋不去?為啥讓我去?我不想去。”

廖凡義無語了,“我去!?”

“我去還有你什麽事兒?你不就白忙活了嗎?”

實驗是齊磊主導的,這一點大夥兒有共識。

下面會議室裏正在進行的是,學術報告會。

關於模型整體的總結匯報得齊磊去做,廖凡義還沒無恥到竊取人家的成果。

將來學科奠基了,那奠基人是誰,先後順序是要寫進學術歷史的。

放在古代,就是青史留名的!

差一位,那就能差到天上去,他居然一點都不著急!

齊磊,“……”

啥學術地位啊!?當我傻啊?

憋了半天,蹦出一句,“該死的老北,又給我使絆子!”

用屁股想也知道,是老秦搞的鬼。那人看著憨厚,其實不是啥好人,心眼多著呢!

就是不想讓齊磊出國,啥招兒都使出來了。

其實,只有齊磊自己清楚,讓我留國外我也不留啊,正二八經的中國心!

廖凡義見他不說話,以為他聽進去了呢!為了加強一下認識,又找了招數。

平覆心情,突然嚴肅道:“那天……”

“回去之後,我們想了很久。”

齊磊擡頭看他,你這又是啥路子?

廖凡義:“你說的對,我鄭重向你道歉,態度不對啊……不應該大意啊!”

齊磊:“……”

這又是唱哪出?苦肉計?

廖凡義長嘆,“你說的對啊,我們太大意了!”

“以為守得住門,以為很簡單,可是,真的守得住嗎?我現在心裏沒底了!”

“更不應該掉以輕心。”

“後怕啊!”

頓了頓,突然蹦出一句,“如果二十年後,拋開物質生活,那時的人在精神層面還沒法比現過的更舒心,真的就是媒體人的恥辱!”

齊磊本能的一撇嘴,還更舒心?

不能說全部吧,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活的更累了,更糟心了。

能保持現在的社會心態,那就不錯不錯的了,還更……

突然,嗡的一聲,齊磊腦子一片空白,轉而漸漸清明,更舒心!?

更特麽的舒心!?

我知道我為啥贏,贏了之後要幹啥了!!

他三觀……又回來了!

是的,廖凡義一句話,把齊磊的三觀給拼湊上了。

齊磊找到目標了。

二十年後,他掙錢……他打出去……幹這幹那,為個啥啊?

一人拯救世界啊?

沒那麽聖母,也沒那能力!

當個世界首富,也就那麽點錢,不足以撼動什麽。

但是!!

也許,可以像廖凡義說的那樣……

也許,他可以試圖去讓一個時代感覺上更舒心!

在那個未來裏……

也許,他做不到讓祖國更富強,這不是一個商人可以辦到的。

而且,說實話,在原本的那個時空,祖國在經濟和國力方面做的已經很完美了。二十年天翻地覆,還要怎麽樣呢?

我們已經很好了,只是社會的高速發展帶來了一些小瑕疵,使得民眾的幸福感有所下降罷了。

而這方面,從傳播學的角度來說,他是可以嘗試的啊!

年輕人有好游戲玩,而不是氪金到底。

老年人不被保健品收割,老有所樂。

人們生活有幸福感,祖國強大,歌舞升平。

入眼皆是鹹淡安寧,滿心都是陽光絢爛。

就像眼前的天空,就像校園裏的丁香花。

就像那些跑圈兒的牲口們,罵罵咧咧,但不知道為啥,咋就那麽高興呢!?

齊磊突然就悟了。

這些,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,是可以做到的。

他留戀這段青春年華,是因為他知道未來會匆忙無趣。

他想留在美好時光裏久一點,是因為出了傻子圈之後的世界,沒那麽美好。

他一直不肯走,一直想再溫存一會兒,這來自於齊磊自身的執念,與理性無關。

結果,他傻了!

腦子有坑,一根筋了。

既然那麽愛,為什麽只想著溫存?我延續它不好嗎?

齊磊雖然沒法改變房價的焦慮,沒法讓未來不那麽匆忙。

可是,他可以去掉一些焦慮,可以抹去一些雜音,可以少一些戾氣。

他可以讓未來不再出現那麽多沈默的大多數,可以少幾個噴子,多幾個知性的聲音。

“讓流年有色,大地有光……”

“給歲月以文明,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!”

“哦操!”

齊磊嗷一聲差點沒蹦起來,嚇了身邊一堆人一跳。

這孩子咋的了?癔癥了?

結果,就見齊磊瞪著眼珠子,“我特麽開悟了啊!劉大顯靈了!”

“三觀都高了一大截呢!”

我噗!!

廖凡義差點栽樓下去,你還出家了呢!你還道飛升了呢!

悟個屁!

※※※

會議室正在進行的是洞察模型進展報告會。

由十四班和四個任務班的輔助專家,連同兩名學生,做現場匯報。

其實就是,專家進行專業方面的匯報,兩個學生負責現場問詢,最後再由實驗的負責人進行整體匯報。

按理來說,是沒有這個環節的。

原本的計劃,也是模型運行完畢之後,實驗組帶著全部數據回到京城,再組織人員進行研究匯總。

可是,連老秦都沒料到,到了第四個階段,齊磊親自下場之後,直接就放了大招,這已經超出了傳播學範疇。

不管是大數據應用下的定向投送,還是後來拋出的“網絡時代守門人”的課題,已經向安全問題傾斜了。

所以,老秦更加重視,不得不請示安排了這場報告會。

而且,負責人的整體匯報要齊磊親自來做,廖凡義他們都得靠邊站,畢竟實驗的真正主導者是齊磊。

當然,老秦確實有別的心思。他還有著讓齊磊坐辦公室裏研究戰略的執念!

等到前幾個任務班做完匯報,已經是臨近傍晚。

說起來開始齊磊還有點緊張,因為裏面坐的全是大佬!

不管是真正意義的上面的大佬,還是學術大佬,反正沒有一個簡單的。

好吧,廖凡義、龐清方、張路臣這種也是大佬,可是和真正的學術大佬還是有點差距的。

怎麽說呢?

按理說,老秦那麽重視,除了廖凡義是齊磊推薦的,剩下的實驗組的人也得出動最好的。

可是,各個院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,拿走人家最好的這事兒,就沒法落實。

這就是社會學,不是紙上談兵,往往沒法按“最優解”來處理問題。

你北廣組建新學科,新院系,自身師資不夠用,從別的院校調人,能給你個系主任級別的大能仙士就不錯啦,已經算態度端正,相當支持啦。

而且,還得是副的,正的都給不了。

真正的大羅金仙那都是鎮校之寶,是一個院校的根基,說給就給的?

而齊磊,你就按前世來算,也就是個二流研究生,讓他給這些學術大神們做報告著實有點虛。

可是,真的輪到他上場,一進去……

嗯,確實挺唬人的,坐了一屋子白發老爺爺,鮮少有“年輕”的。而且,還有穿軍裝的!

陣勢很大。

可是一擡眼,不知道咋的,齊磊又不緊張了。

第一,他是大賽型選手,一上場從來不帶虛的。

第二,又不是沒見過世面,小爺還在大J區大佬懷裏撒過尿呢!還和部長級的坐小板凳賣過萌呢!怕啥?

又不是沒見過世面!

第三,這些都很牛不假,可我也不差啊!

十七歲身體裏住著個一塊腹肌的四十歲大叔,就問,你怕不怕!?

第四,我才不想被你們套牢呢!還學術地位,一邊玩去,自由點多好?

現在,他突然有點奔著砸去了。不是把報告會搞砸,而是打破老秦和廖凡義他們的幻想,把自己搞砸!

於是,往前面一站,第一句話就差點沒把廖凡義嚇了一個跟頭。

“節省時間,各位坐一天也聽了一天了,概述這些就沒必要說了。趁著還有精力,具體問題,我們具體解答吧!”

廖凡義又想找刀了。

千叮嚀萬囑咐你別搞砸了,有你這麽沒禮貌的嗎?

下面的老爺爺們也是一楞,相視一笑,調侃起來:“這小孩兒,還挺懂事兒!”

你還別說,確實是坐了一天了,中午飯都是一邊聽報告,一邊啃的盒飯。

有的老爺爺為了不錯過數據報告,坐下就沒動地方,水都沒怎麽喝,就怕上廁所。

至於齊磊這個人,更沒什麽驚訝之類的感嘆。

對他的事兒,這些人比廖凡義、龐清方他們消息靈通得多,該知道的都知道,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一些。

而且,來尚北的路上都驚訝一路了,現在早就過勁兒了。

既然這樣,那大夥兒就不客氣了,趕緊翻看一天的記錄,其中一個率先發難。

“我來提第一個問題。”

“第四階段的實驗還沒結束,我看不到數據,十六班的任務完成度是多少?如果現在做問卷,你認為,對倭國的好感度能達到多少?”

這位是龐清方的頂頭上司,人大國關學院的院長。

所以他關心的,也是自己那一攤子的事兒,就是十六班有關倭國的任務進度。

齊磊皺眉想了想,“不超過30%。”

老爺爺一怔,“才這麽低!?”

說實話,數據比他料想的要好上一些。他以為那些宣傳小作文一發,會很難看的不到80%,也會很接近了。

齊磊則道:“不低了。第一,這是在東北,有天然的仇恨屬性。”

“第二,實驗開始時,問卷調查的好感度是4%!僅僅十七天,長了20%,您覺得樂觀嗎?”

老爺爺臉一黑,這小孩兒,意思是那麽個意思,說話這麽沖呢?

低頭沈吟,“確實……不樂觀。”

繼續問道:“這個數據,和你設定的實驗目標80%以上還有很大的差距,這點你怎麽看?”

齊磊,“80%以上,是為第五階段設計的。”說到這頓了頓,“如果有第5階段的話。”

老爺爺皺眉,“第五階段?你的意思是說,第五階段可以達到80%?”

齊磊,“如果任務班願意,可以到95%以上。”

老爺爺,“這可能嗎?”

齊磊一笑,直視,“這位伯伯,在這個實驗裏,我們已經驗證了很多個不可能。所以,別在說這種話了。”

好吧,老爺爺敗走。

這孩子啥情況?誰招他了?

齊磊則是在底下默念,老爺爺對不起,不是不尊老愛幼哈!

“我來問第二個!”這時又冒出來一個,一個文史學家,關心的是十七班的任務。

而且,學乖了,不像之前那個那麽磨嘰。

“十七班預估一下數據可以嗎?”

齊磊,“可以,10%撐死了。”

這位一聽,直接就懵了。

好吧,剛想說才10%,可是一想上一個……我謹慎點吧,迂回戰術!

“這個10%的數據,你怎麽看?”

齊磊,“沒什麽看法,情理之中。這種歷史虛無主義的問題,大部分人還是能保持清醒的,少部分人沒有自我判斷能力很正常。”

這位皺眉,“可是,這也和實驗目標差了很多。第五階段,你保證十七班能完成任務嗎?”

齊磊篤定,“能!”再次頓了頓,又說了一遍,“如果有第五階段的話。”

兩次!!兩次強調“如果”。

張路臣聽得微微皺眉,從心理學上來講,齊磊似乎在潛意識裏排斥第五階段?

可是,那個搞文史的卻看不出這些,一聽能辦到,還有點不敢相信,“能到50%以上?”

卻聞齊磊,“不!100%通過!”

“……”

好吧,他也想說不可能了,100%?年輕人太自信嗎?

想直接問第五階段的內容,你第五階段要幹啥?刀架脖子上投票啊?

可是還沒等他問呢,卻被另一個打斷了。

“說說一班吧!”這次開口的是一個和藹的老奶奶。

可是,你真當她和藹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搞整體經濟規劃的,沒一個和藹的!!

笑呵呵地看著齊磊,“小齊是吧?一班你隨便說說,挑你認為有用的重點,做個總結就行。”

齊磊一挑眉,這個是會問問題的。

朝老奶奶點了點頭,客氣了點:“一班的實驗目的大家都應該清楚。”

“商品定價規則,就是越貴越奢侈的利潤率越高,就是鼓勵一班追求利潤,模擬自由經濟市場。”

“其它的我就不多說了,一班賺了多少錢,其實已經不重要了。”

“只報兩組數據。”

“截止第三階段結束,也就是顛覆前黑板的計劃成功,開始收割期之前,全校5276個實驗人員,平均存款是31.78元代幣券。”

“這些錢的主要來源就是1.2.3階段一共十天的日工資結餘,加上點讚規則,以及實驗人員購買點讚的代幣券流通。”

“這是第一個數據。”

老奶奶點頭。

齊磊繼續:“第二個數據,是第四階段截止昨天傍晚的數據統計,實驗人員,平均存款……3塊4毛錢!”

嗡的一聲,會議室裏登時陷入了議論之中,久久不能平靜。

要知道,第四階段也僅僅就進行了6天而已,學生們就把手裏的錢花的差不多了?

白發老奶奶插手沈吟了一會兒,問向齊磊,“你是覺得,這個存款數額下降的太快嗎?”

“對!”

老奶奶笑了,有心考校,“可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講,更多的貨幣投入流通,這是好事,是經濟活力的一種體現。”

齊磊一聽,裝傻還是真不知道啊?

也不廢話,“那請您把關於經濟流通和商品流通的數據匯總找出來,翻到最後一頁。”

老太太皺眉照做,翻過去一看,登時眉頭皺的更緊,凝重了起來。

對齊磊道:“說下去。”

齊磊,“截止昨天,奢侈商品的銷售總額比較實驗開始之初,暴增了1690%!!”

老太太,“嗯。”

咬牙沈吟,“這確實是個問題,你針對消費主義的軟營銷策略很成功!”

“然後呢?”

齊磊,“您再看看,果腹級的商品,也就是最便宜的三餐和便宜商品的銷售額和最開始差了多少?”

老太太一看,登時一驚,脫口而出:“翻了四十倍!?”

齊磊,“是的,四十倍!也就是說,與實驗之初相比,四十倍的人開始用果腹級的三餐來應付生活。”

嗡的一聲,會議室陷入議論之中。

齊磊等他們安靜下來。

“這說明,在消費主義和一班的大範圍軟宣傳之下,不光消耗了5000多人的存款額度。”

“甚至很多人,已經開始用正常的支出來消費奢侈品,已經出現了透支消費和過度消費!”

“很多學生寧可吃5毛錢的白米飯不加菜,也要消費奢侈品。”

“這還是好事嗎?”

老太太說不出來話了,陷入了沈思。

這確實是個大問題!

沈吟了好久,才和身邊的另一個經濟學家激烈的討論了起來。

期間,其他人也問了不少其它班的問題,包括十四班前黑板喚醒的問題。

總體上來說,第四階段的數據以及反應的問題,都非常有價值。

終於,之前問過十七班問題的那個文史學者再次發問。

你預計,“第四階段什麽時間可以結束?”

齊磊如實作答,“隨時都可以結束,相關的實驗數據都已經拿到了,而且很充分。”

那人再問,滿眼期待,“那麽,是不是說,我們馬上就可以看到第五階段了?”

此言一出,會議室瞬間安靜,所有目光集中到齊磊身上。

有人甚至迫不及待,“第五階段到底是什麽!?”

前四個階段,一個階段比一個階段勁爆,他們很期待第五階段又能帶來多少驚喜。

而齊磊被問到第五階段,下意識看向了老秦。

是的,第五階段馬上就可以開始,只不過,齊磊在掙紮。

他曾經對老秦說過,關鍵時刻,需要他來喊停。

因為,齊磊已經停不下來了,到了這一步,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,他想展現的更多。

好不容易打開了一個現在和未來的信息通路,他要盡可能的拿出一些東西,而這些東西對於這個時代來說,是無價的。

而廖凡義他們,包括會議室裏的學者們,也是停不下來的。

這個實驗太有價值了,現在每出現一個新的現象、新的數據,在他們眼裏也是無價的,對未來的學術研究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。

能喊停的,只有老秦!

齊磊就這麽看著老秦,老秦也看著他。

他在齊磊眼睛裏讀出了渴望,他渴望第五階段。

但是,也從齊磊眼睛看出了,在內心深處,其實是需要他喊停的。

是的,他很矛盾!

他想停,但又不舍得停。

老秦怎麽判斷?他要怎麽替齊磊來做這個決定?

看似老秦也會難以抉擇。

而也許齊磊不知道,最停不下來的,就是老秦!

他要從全局的角度考慮問題,他當然想拿更多的數據,驗證更多的突發情況。

無論是身處的位置,還是個人的情感,都無比渴望看到第五階段。

然而,即便是這樣的內心掙紮,老秦也只是淡淡的一笑,猶豫都沒猶豫。

“停吧……沒有第五階段了。”

齊磊既然能和他說出這種話,只有一個理由,那就是:後果是齊磊不想見到的,是嚴重的!

而在這個用人來搭建的模型裏,能有什麽是齊磊覺得嚴重的呢?

只有人!!

他得喊停了,不需要猶豫,人最大。

老秦聲音不大,但卻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。

除了幾個上面的代表,所有學者都看向老秦,一臉不能相信,“為什麽!?這麽關鍵的時刻,不能停!”

他們是不知道的,也許就算知道了,此時也是不冷靜的,被學術沖昏了頭腦。

而齊磊……

齊磊差點虛脫。

在老秦喊出停的那一瞬間,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,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。

還好……還好!!

齊磊腦子恢覆清明,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。

他突然有點後怕,剛剛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,他應該毫不猶豫地喊停的。

而老秦的這個停,救了齊磊,也讓他一下子想通了。

就不能有第五階段!

緩緩擡頭,“我來說,為什麽不能有第五階段。”

語氣平淡且堅定,“也只有我知道,第五階段是什麽。”

眾人一怔,“只有你知道?”

齊磊苦笑,突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,“對!只有我知道,我不敢告訴任何人。”

擡頭看老秦,意思,包括你!

“為什麽?”大夥兒更加疑惑。

齊磊,“因為說出來,你們一定想看結果,想驗證數據!”

眾人更好奇了:“那第五階段到底是什麽!?”

齊磊,“第五階段是……徹底失控!”

“什麽!?”眾人大驚,“徹底失控?存在這種可能嗎?”

齊磊,“存在!”

“那為什麽不做!?”

齊磊,“因為危害性太大了,我們承受不起!”

“尚北二中這兩屆學生得廢一半,都是保守的。”

“還得是我們在花費大量金錢、大量精力、大量人力物力,做心理重建的前提下!”

“各位,洞察模型,是個由人來組成的模型,一旦造成心理影響,很可能就是不可逆轉的傷害。”

“我不敢做下去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齊磊突然抓起一個水杯,也不管是誰的,猛灌了一大口。

順了順氣,“我來描述一下第五階段吧!”

“首先,準備1個億的實驗經費。”

好吧,大夥兒又無語了。

這半個多月了,也才花了六七百萬,你這一張嘴就一個億?

齊磊,“一少部分是實驗經費,大半是5000多參與人員的心理重建。”

“危害真的很大!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齊磊,“我只要說一點第五階段的規則,你們就應該都明白了。”

“第五階段的規則是……”

“每隔兩天,72個實驗班的5000多實驗人員的基礎工資,增漲基礎值的100%,也就是20代幣券……30代幣券……40代幣券,模擬隨著整個生活水平的提高,而增幅的平均收入。”

“每隔一天,除奢侈套餐、奢侈商品之外的,基礎食物供給、生活必需品供給,價格上漲基礎值的20%,模擬日常必需品的漲幅速度。”

“每隔一天,奢侈商品價格上漲基礎值的100%,這個就不用多說了。”

“預計20天為周期,工資上漲1100%,生活必需品價格上漲220%,奢侈品價格上漲2000%倍。”

“除此之外,一班開始開通個人小額借貸業務,進一步增加消費空間,同時展開更深入的商品營銷策略。”

“模擬的是……在未來,十年到二十年間。”

“如果我們大力控制生活必需品價格,比如糧食、肉蛋,以及日用品。”

“在人均工資上漲11倍,基礎商品只相當於3.2倍的情況下。”

“民眾對國家、物價,以及生活幸福指數的滿意度。”

“說白了,現在豬肉5塊錢,大米1塊,二十年後豬肉15,大米3塊,大家對這樣的生活滿意還是不滿意。”

“滿意的話,為什麽滿意?”

“不滿意……為什麽富裕了,生活成本還沒提高多少,還感覺不到幸福?”

一眾學者都聽懵了,這……這是什麽腦袋!?這太有價值了!!

連老個老太太都急了,“做!!這個實驗必需做下去,我要數據!”

齊磊一皺眉,“做?”

“那這五千人怎麽辦?遠超當下生活水平的發錢,還時時受著消費主義和各種資本套路的轟炸!”

“形成錯誤的價值觀、消費觀,萬一扳不回來,怎麽辦!?”

“這些人就廢了!”

老太太,“……”

老臉一紅,有些沒考慮周全。

可是,確實是太著急了。

還有點不死心,問向張路臣,“張教授,可以心理重建嗎?花費多少都行啊?這個錢花多少都值啊!”

“對啊!!”有人和老太太一樣急,“這個應該做啊?就沒點辦法嗎?”

一眾學者,著魔了一樣。

張路臣無力地搖了搖頭,“不太可能……”

其實不是這些學者冷漠,而是實驗價值太高了。

事實上,齊磊也知道實驗價值高,但是,真不能做!

此時,會議室裏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
而齊磊則是看向老秦。

他們怎麽想不重要,老秦說了算。

只要老秦聽到這個實驗過程,還依舊保持不做的初心,那就沒問題。

就怕老秦動心!

而事實上,老秦確實有點饞了。不是動心,是饞了!

這對國家的整體戰略制定都是有幫助的,能不饞嗎?

可是,當齊磊忐忑望過來的時間,他也好,身後的幾個大佬也好,別說心,眼皮都沒動一下。

淡然朝齊磊一笑,“放心,這就更不能做了!”

人、最、大!

其它的都不重要!

齊磊則是點點頭,有老秦這句話,他就安心了。

看向一眾討論激烈的學者們,呲牙一笑。

放松下來,心說,這幫老學究還是沒人家老秦覺悟高啊!還在這舍不得呢?那好吧,我幫你們死心!

笑嘻嘻的,“都很想做是吧?”

眾人看著他……

無聲!

就見齊磊突然緩緩擡起手臂。

“做可以……”

眾人安靜下,全部看向他。

只見他高舉手臂,朝眾人喊道:“做可以,那麽我宣布,在第五階段……”

“我將行使,我手中的特殊權利!”

眾人一滯,“什麽權利?”

齊磊拔高聲調:“停掉一班、二班所有普通成員,根據大數據,全校所有對倭國抱有敵對情緒的實驗人員!”

“全校所有反對將岳飛、戚繼光移出課本的實驗人員的……”

“專用觀點紙和信封!”

掃視全場,“我的專有權利就是,擁有專用信封、專用觀點紙,以及一班【先鋒報】用紙的支配權!”

“我說不給誰,就不給誰!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會議室中瞬間失聲,落針可聞。

這回連那些老秦上面的大佬們都驚了。

你要不想第五階段進行下去就明說唄,我們也是支持你的!

你,你這是搞啥?

而那些學者們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突然蹦出一句,“胡鬧!”

“你這就是胡鬧!”

“哪有這種權利!你這麽弄,實驗還怎麽進行?”

齊磊卻是戲謔一笑,攤手:“怎麽就沒這種權利啊?這是規則定下來的,我可以這麽使用。”

大夥兒登時怒了,“這就不是規則的事兒!你這是脫離現實,這就離譜!”

齊磊,“離譜嗎?可我怎麽覺得很貼近現實呢?”

神情一變。

“從傳統通信到網絡通信!”

“從電信設備到通訊規則!”

“從軟件到硬件!!”

“從系統到每一個電子原件!!”

“你們來告訴我,哪一個是我們自己的!?”

“哪一個不是離譜到,人家說給你停了就停了!?”

“這!!不是現實嗎!?”

“!!!”

“!!!”

“!!!”

“!!!”

場中再次靜了下來,而且靜的嚇人,所有人都五官扭曲。

憤怒!對齊磊的惡言憤怒!

不甘!不甘於他的強詞奪理!

無言!然而又對他說的事實,無言以對!

老秦,以及他身後的那些人,也是冷汗直流,瞳孔放大,更意識到了什麽。

而且,這絕對是他們今年聽到的最恐怖的故事,也是印象最深刻的當頭棒喝,一輩子也忘不了。

老秦終於知道齊磊為什麽要這項權利了。

之前也猜到了一點,但是沒想到,他現在以這樣的方式拿出來。

也許……

這也是他要傳遞的重要信息?

是的,我們做這些有什麽意義?

研究來,研究去,自認領先,自認已經窺視了未來。

自認……不會再輸掉未來。

可是……全都是笑話。

齊磊可以用最粗暴的方式,讓一切實驗任務失去意義。

他可以把十六、十七班做到100%。

真的做到了!

可以讓顛倒黑白、不可一世,滅掉了十四班的一班,再沒有一點聲音。

而這一切,只因為他掌握著,最核心的東西——紙!

紙,是洞察模型裏的傳播媒介。

那在現實裏,什麽是媒介?

我們有嗎?

此時,所有人看瘋子一樣看著齊磊。

只見他緩緩站了起來,像個局外人一樣,蔑視著所有人。

“所以……”

“你們想看一班的數據?想看二班的成員們申訴成功?看不到了,因為他們在第五階段不會有數據!”

“你們是不是還想看十六班怎麽做到80%以上?十七班怎麽通過50%的支持率?”

“而這個你們肯定能看到,而且必然是100%!”

“因為我手裏……”齊磊揚了揚拳頭,“我手裏攥著的才是核心技術!可以讓你們閉嘴,也可以讓任何人原地消失!”

“想想吧!”齊磊長長一嘆,“也許……這才是我們應該洞察的未來!”

說到這兒,齊磊鄭重地面向老秦,“向您匯報,截止4月25日,【洞察模型】最後一個驗證課題正式完成。請求關閉模型,結束實驗階段!”

老秦看著他鄭重之中又夾雜一點乖張的樣子,突然想笑。

憋著笑:“同意!”

孰能有餘以奉天下!?

唯有道者!

“Yes!!”

齊磊一握拳,和廖凡義、張路臣掉頭就走。

這兩人來和齊磊一起作報告,可惜一句話沒說上。

但是,出人意料的是,當齊磊描述出第五階段的時候,他們倆就站在齊磊這邊,認為不能再做下去了。

出了會議室,廖凡義有些激動,“你是對的!不能進行第五階段,危害太大了。”

只是說完,才和張路臣反應過來,“咱倆出來幹啥?還沒要經費呢!”

說完,又忙忙叨叨的沖了回去。

一激動,把正事兒都忘了。

等兩人折回去,齊磊眼珠一轉,心裏大笑。

擦!這回把人都得罪光了,算是砸了吧?不能再惦記我了吧?

樂呵呵的往回走。

而會議室裏,老秦也轉過身來,對著一眾依舊紛紛的學者們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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